人生是一个过程，很多人会这么说。而不在于结果。我这里想描述一件事，就是从追求结果的层面，那个过程也不可获取。

有一个故事，用来缓解精英主义倾向。就是那个海边的大款问渔夫的故事。我试试把它转为古文的的形式：

曹公平青州贼，至于碣石，登临作赋，极目海天，佣众以巡。见一老者，结罟于滨涘，事毕，合衣蜷卧，沐于秋阳之下。招而问焉

问：丈者何所谋？曰：捕鱼。足否？曰：聊可慰生平。公曰，不思进取，上报国家，下荣己身乎？曰，生死有命，志欲难齐。公顾左右而笑。拱手而别。

丈人晚归，言于妻子。子闻之，停箸离席，拜而问曰：儿生有年矣，观邻里乡党，产业之余，不近杯盏，诗书不辍，如君父者，盖有之矣，儿不得见也。何委曲于东海之滨，蹙于网罟，锱铢于微利，一日不获，面有菜色。小子不敏，斗胆以闻于大人。

父亲如何做答，我们稍后再补。先说说为啥不能直接得到结果。

情感需要底色。快乐需要底色，悲伤也需要。我们看小品演员，遇到幸事，拍手称快，遭遇厄运，泪如泉涌，声泪俱下，涕泗横流。它看起来很假，事情不是这样运作的，人不是这样运作的。吊丧，更悲痛的往往是来着，因为治丧的孝子孝妇，数日之间，守灵，治棺，整穴，答问，几乎已经麻木。就像再好的笑话，包袱抖开，即使哄堂，也有个限度。来客从闻讯到近里，到进门，持久的情绪的蓄积，才会出现最终的爆发。以快乐为例，为啥有些段子首次见也可乐，但不耐读，因为极端情感体验需要一个背景。绘事后素，就是这个意思。

所以成为一个相声演员，并不会让自己的快乐加倍。成为一个科学家，也不会让始终感觉自我良好，日日俯视苍生一般。

所喜欢的，只有在追逐中才有意义，疏食菜羹，一饮一啄，才能给你带来快慰。最糟糕的，就是成为一个买方市场的买家，身携巨资，而所能挑选的，只有故事会。好的，没能力欣赏。适合你的，成千上万，恨不得8*25小时在线——这不是天堂，这是城乡结合部的养殖场。

合适的生活，莫过于这样——你在缓慢地爬坡，然后有时上行，有时下行，然后就这样一日日地走下去。你走过日照，青岛，走过甘肃，宁夏。你很少看到马戏表演，那种层叠的段子表演。但是你的感受，并不赖。在十月的海风里，看着波浪一排排涌起。某日看到建安十九年发给曹公的进九锡文，这滋味并不赖，对吧？

那段古文，我刚刚续不下去，随便写写，怎么都行，但我们的思想，不是这样运作的。

马戏表演是可以的，但是不值得连续看上三千遍。

走路可能很无聊，但它可以到达一切地方。

犹太人，据说，所有的孩子会有一技傍身。无论什么。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演习——让他觉察到什么是值得追求的，自己是可以信任的。然后领略到那种可以增殖和延续的快乐。真实的快乐。

无法延续的快乐，那些引你越发空虚的笑声，就像冬日的晨星，很亮，但是无济于事。如梦幻泡影。真正的光，会温暖你，给你持久的力量。它们看起来很相似，甚至前者明显会略胜一筹——因为折扣很多，看起来质优价廉。但是你知道它们的分别。你是知道的。